2010年的一次采访

吕露同学在2010年为我做的一个采访:

1:我们知道青春是用来叛逆的。但在你这里,青春大致是用来叛乱的。你的叛乱何时可以有个尽头?我的意思是你的青春到底能够灿烂多远?

嗯,过两天,估计到你的采访登出来的时候,就满27岁了。从17岁到27岁,这十年,我只做了一件事,就是,实现我的一个价值观。这可能就是大家说的叛逆或者叛乱。那时候,我在诗里还写“我的青春是多么多么的长”。从现在开始,我要开始实现我心目中的另一个价值观,至于是什么价值观?现在保密。

2:如果没有诗歌,我们都只是一个街头美女,一阵风就能将我们吹得无影无踪,我想知道的是:你对诗歌是否怀有恩情?

如果没有诗歌,至少我们还都是对诗歌有欣赏品味的人。独特是因为创造力。如果没有诗歌,至少我还可以把我的小说拍在桌上——小说也是我的作品。

恩情这个词好奇怪,换个词吧,我对诗歌怀有爱。

 

3: 18岁那年,萨冈出版了《你好,忧愁》,在法国一夜成名,接下来她酗酒、吸毒,直到把自己的才华糟蹋干净,而你17岁出版了《北京娃娃》,面对突如其来的名声,你是否有足够的恐慌与冷静?

萨冈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嘛。法国人就是大胆而浪漫。实际上她比我要有名得多、有钱得多。至少目前为止。我们还都喜欢萨特,她比我幸运,那时候萨特还活着,他们成为了朋友……传奇人物就该互相认识才是。从写作上来说,我欣赏她文字里的淡淡的哀伤和随意感。我在这方面沉重多了,我只能用死亡或者逃离来解救我小说里的人物。我更偏爱悲剧性的主题。

可能有一大半的中国读者并不喜欢萨冈的生活方式,在他们阅读文字之前,就已经会因为萨冈的“高风险”生活而质疑她的文字。在常人的理解里,一个作家最好贫穷而艰苦,萨冈年纪轻轻便顺风顺水,她有自己的生活体系,根据我的理解,就是解构掉所有严肃的、沉重的东西。

我其实最讨厌的就是“寻欢作乐”,我讨厌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社交上。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,名声,让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。恐慌并不是面对媒体,而是面对自己。

 

4:与诗歌相比,小说只是一堆故事而已。于坚说:那些小说家都是诗歌之蛹变成的。但在那些蝴蝶中,没有小说家。他的这个说法,你觉得有道理吗?

我基本没看懂这句话。

他是不是在说诗歌比小说更重要?或者说,诗人更比小说家更有趣更本质?

 

5:今年3月,在一个博客上发现你参加了由北京100多位诗人与画家组织的燕山松鼠会。小有惊喜。在中国,你是为数不多的热衷环保的年轻作者,是什么事激发了你对人类环境的关心?

这个,我不知道。我是被参加的。哈哈。我是国际环保组织greenpeace的志愿者。

中国人的视野一定要远,要开阔,环保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项。我们的大好河山现在被破坏得很厉害,食品也不安全。以后有机会和时间,会更加投入环保事业的。

 

6:我知道你热爱旅行。去过国外的许多城市乡村,你最乐意跟什么人旅行?最愿意在何处栖身?为什么?

我喜欢和志同道和者一起旅行,最好能同时考察这些地区的历史和人文。以前我仅仅是用眼睛去看,没有用内心去思考,以后会去一些我很感兴趣的地方去考察,比如,俄罗斯、新疆。

 

7:杜拉斯说,写作是黑夜在眼前展开,无边的黑夜。她说的是孤独之美。你害怕孤独吗?

孤独是肯定的。这是基本事实。只是,害怕孤独,孤独就不存在了吗?

 

8:你的作品一直在探索个人的历史,不是吗?它们很容易让我联想到自白派诗的西尔维亚?普拉斯,但我反感普拉斯的自杀行为。比起该死的厌世情绪,我崇尚乐观主义,我很高兴滴看到,大多数时候你是积极的。不过我想知道,你什么时候会沮丧?

普拉斯是她自己的人,你没有理由反感她的行动。死,仅仅是她自己的事。

沮丧……这个词我甚至在小说里都不怎么用,我经常用的是“痛苦”、“失落”、“迷茫”等词。 沮丧意味着在面对挫折之后的放弃,这个我是不会的,因此,我从不沮丧。我会有非常痛苦的时刻,但我不会感到沮丧。

 

9:请你给爱情一个比喻。

不知道。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。

 

10:我们都有过无数梦想,但现实的强大,会让它总在变动不居中,以至于我们常常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美梦,此刻,你的梦想是什么?

我没有所谓的梦想。我只有一些目标和计划。梦不是遥不可及的,梦是可以实现的。我相信这一点。

ChunSue
春树(Chun Sue),中国当代作家、诗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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